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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宋朝皇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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笪律和終葵桬在巴黎旅游。

他們認識快半年,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巴黎約會,可是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。笪律太受女孩子喜歡了,終葵桬無法忍受和他大吵一架,第二天醒來,笪律沒打招呼,走了。

房間的垃圾桶裏放著屬於終葵桬的機票,已經被撕得粉碎了。

終葵桬沒想到笪律這麽沒良心,心裏怨恨不已,身上帶的錢也已經花完了,她已經到了窮困潦倒的地步。獨自坐在巴黎鐵塔下看日落的她,在橙黃色的餘暉中,看見了一個很特別的女人。

她們坐在長椅上聊了很久,基本上都是終葵桬在說,那個女人認真在聽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天已經黑了,終葵桬醒來發現那個女人早走了。

寂寞的廣場上,又只留下了她一人。

笪律是富家公子,但要追溯他的祖源,這世上真的很少人知道,他其實是神仙的後裔。但傳到他這一代,神力日漸衰弱。

終葵桬的祖先,是靠毅力和信念移走王屋、太行二山的愚公,可她並不是正統血脈,只是旁支而已。

因為祖先種下的福果,他們這些後人也受到上天的保佑。他們開始有了些特別的能力,而笪律經常會做一些奇異的夢。

這次他夢見,被他丟下的終葵桬,和一個蒙著臉女人坐在鐵塔下,忽然趁終葵桬睡著後,那個女人竟然取走了她的臉孔,之後的一切就再也看不清楚了。

笪律想:終葵桬或許已經遇害了。

而後他常常自責,認為是自己害死了終葵桬。

直到一個月後,他見到了終葵桬。起初,他曾經懷疑過那個人不是終葵桬,而是那個取走她臉孔的女人,在幾次談話中,他才終於確認眼前這個人,的確是終葵桬,他嘲笑這次做的夢一點也不準。

直到終葵桬提出,要去找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時,很奇怪的事發生了。

呂豫行是從外地來的人,沒人知道他來自哪裏,但是他已經在這座城市裏住了五十年了。

他已經年近百歲,可是看上去卻十分年輕,像二十多歲的人。他只想在這裏安穩的生活,但幾天前卻收到家族裏寄來的信,家族裏來了一個年輕女子,生的很水靈,是他多年前失蹤的姑姑的女兒,也就是他的堂妹。

看完信的第二天,他坐上火車回去了。

連續坐了三天三夜,很是疲憊,剛下車就看見族長的兒子,帶著兄弟們過來了。

“你們怎麽都來了?”

大家都七嘴八舌說著家鄉話,都說很久沒見到他了,問他過的好不好。呂豫行笑著耐心回答了一個又一個問題,忽然餘光瞥見對面站臺上的女子一直看著他,女子的模樣在他眼中是扭曲的,像醜陋的惡鬼一般。

呂豫行低下頭,沒再看她了。

火車開走了,掩蓋住了他們說話的聲音,呂豫行再看過去時女子不見了。

他們有說有笑地往家裏走去,呂豫行沒留意腳下,差點摔倒。這時,有人從側面扶住了他,這雙皓腕的主人,正是之前看不清的女子。

那一刻他出現了幻覺。

自雲朵降下的,如夢如幻的淡紫色飛絮,落在頭上、肩上,與書寫在司命薄上的命途糾纏不休。

花團錦簇中,只見那女子玲瓏水眸充滿了多情,皮膚細潤如溫玉,紅唇嬌艷若滴。腮邊的發絲隨風輕舞,拂面滑落時更添幾分媚人風情。一身黑色長裙,下擺追隨著細長的雙腿左右搖曳。她像是穿越萬水千山而來,風中還散發著露水和花的香味,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。

飛絮落定後,他輕輕一眨眼,頓時清醒。女子姣好的面容打破幻像,他不自然地沖她點了點頭,“謝謝。”然後,錯步打算從她身邊越過,卻聽見她說——

“不用客氣,表哥。”

呂豫行吃驚地盯著她,恪守的禮儀也忘記了。聽到那句“表哥”,他才知道原來她就是姑姑的女兒。

見大家和她相處的樣子,看來她的性格很好,大家都很喜歡她。

呂豫行雖母姓,父親覆姓終葵,姑姑的女兒叫終葵桬。

呂豫行問她:“怎麽只有一個人回來?姑姑呢?她回來了嗎?”

“沒有,她在國外旅游。”

呂豫行立馬又問:“姑姑在國外哪裏旅行呢?”

終葵桬眼神微閃,擡起頭直視他,笑了笑說:“爸爸媽媽在周游世界,前幾天天還在美國說不定今天已經在埃及了。”

她話說的有些隱晦,神情倒十分從容,但語氣混雜著些不喜。看來是呂豫行問的太過了,到底他的懷疑沒有根據,這麽莽撞的質問的確很失禮,連其他人都看出來了。

“現在豫行也回來了,今晚上我們去鎮上吃飯,好好聚聚。”

晉祎這番話打破了尷尬氣氛,大家都七嘴八舌討論著今晚的團圓飯。

隔著熱鬧的氛圍,呂豫行明顯感覺出,終葵桬微笑中掩藏的冷漠。以及她四周那誰也不能靠近的冰層。

回自己老家住了一段時日,呂豫行並沒有和終葵桬有太多交流,很快終葵桬就走了,她臨走前對呂豫行說了一句奇怪的話:

“願你花添一□□。”

呂豫行以為是一句詩,在網上搜過,古詩有雲:春路雨添花,花動一山□□。這描繪的是春天的景色。可呂豫行想不通,終葵桬為什麽神神秘秘地告訴他這麽一句話,很快呂豫行將疑惑深埋在了心底。

但緊隨著,怪事也從那天開始了。

以後的每一天晚上,呂豫行都會夢見終葵桬。自從幾個月前寫信問過姑姑後,才知道終葵桬和姑姑一樣正在西半球旅行,打算年底才回中國探望自己的故鄉,所以她那段時日一直待在巴黎。呂豫行反應過來自己被假終葵桬騙了,於是又氣又惱,還很擔心真正的終葵桬是否平安無事。

但是那個夢卻如同上癮般似的,每晚都會出現。

呂豫行回去城市後,在自家樓下的咖啡店裏看見終葵桬。他把行李擱在樓梯間,反身沖進去找人,可是已經人去樓空了。在密集的人群中,呂豫行一邊尋找一邊在心裏問自己,為什麽這麽執著地要找到,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。

沒有答案。

如同他現在在街頭沒頭緒、沒方向的亂找。

在下一個綠燈將要亮起的路口,身後有人拍了他的肩膀,笑盈盈地問他“你是不是在找我?”

一杯咖啡被她捧在手裏沒喝,涼了很久,她眼神朦朧傷感,想必回憶起了往事。突然她對呂豫行說:“我以前也找過你。”

呂豫行楞了,很快反應過來,擡手撣了撣衣袖,問道:“什麽時候?”

她說:“大概八百年前左右,在元朝。”

“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呢。”呂豫行打斷她的話,口吻中帶著點嘲諷。

終葵桬不介意他的輕視,也不介意他是否相信,只是解釋道:“我說的是你的前世,你前世也是愚公後人。”

僅僅一瞬的沈默,呂豫行很快問她:“那你又是誰?找我前世做什麽?”

終葵桬面帶淒然,緩緩續道:“我出生在九百年前的宋朝開封,那時候還不是元朝的天下,但我也的確生錯了時候。我生前受盡□□和痛苦,在絕望中熬過了許多個日夜,最後死的那麽淒慘,我的屍骨被人埋在一座山下,我希望借助愚公的力量幫我解脫。”

說這話時,終葵桬不像說謊,她話語裏夾雜的辛酸和憤怒是裝不來的。

呂豫行想了想,然後擡起頭看著她,“你想把山移走,找到自己的屍骨?”

“是。”

呂豫行又說:“你來找我幫忙,就說明前世的我,並沒有答應你的要求,你覺得現在我會幫你嗎?”

“我沒有請求你,如果你不想知道終葵桬的下落的話……”終葵桬低聲道,眼裏閃過一絲隱晦的光芒,那絲隱晦的狠毒,叫呂豫行不自主地打個寒顫。

後面未說的話語不言而喻,呂豫行自然聽出她的弦外之音,他一向很討厭別人威脅他,不過也還沒有人敢威脅他,自從終葵桬出現後,就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,這點令他很是不悅,卻又莫可奈何。

終葵桬是他的堂妹,也是他姑姑唯一的女兒,眼前這個女人看起來冷心冷肺,如果終葵桬在她手上真有個三長兩短,他姑姑豈不要傷心欲絕。

呂豫行忍住額角暴起的青筋,考慮片晌才說:“明天你帶我去看看那座山,再說吧。”

那天晚上,呂豫行又做了一個夢。

夢裏,他夢見自己身處一個古香古色的房間裏,一切都異常華麗。床榻上,看不清面目的女子,倚坐在男人懷中,他們說著甜蜜的話語,發誓不會辜負彼此的情意。

忽然畫面一轉,外面戰場上烽煙四起,異族打扮的士兵殺進皇宮裏,皇帝已經離開了,剩下的妃嬪和剛剛被冊封的皇妃,都被他們強行擄走。皇妃正是那個女子,她捂著微微隆起的腹部,忍著恐懼和害怕,挺直身子不讓他們看輕自己。

當她們走到半路的行館中,將軍下令,集體下藥打掉她們肚子裏的皇室血脈,失去骨肉的女子,深深陷入絕望。

呂豫行已經看不下去了。

沒想到,那些士兵還將她們當做玩物,撕爛她們唯一蔽體的衣物,把她們壓在身下肆意羞辱□□她們。

過了一段暗無天日的日子,女子已經形銷骨立了,她騎在馬上忽然落下來摔在地上,下身的衣衫全被染紅。

她們進去敵國的皇宮後,飽受羞辱,她們每日被強制不能穿衣服,光著上身供男人們玩樂,很多人不堪受辱自盡了,而女子還硬撐著,睡在又臟又冷的地板上,嘴裏還喊著心愛之人的名字。

第二天夢醒了,呂豫行覺得是自己夢魘了,愚公一族夢溯的能力,在每個後代身上都不同。他認為,是白天終葵桬說的話影響了他,這個夢並不一定是真實的,他所認識的終葵桬,也許並不是夢裏的女子。

自從椛姀跟薄南途簽下和平條約後,椛姀信守承諾,再也沒有吸食那座山上生靈的精氣,甚至還將那些無主冤魂都放走了。沒有食物食用的椛姀,整日待在公館裏無所事事。

直到有一男一女,走進這山裏,那兩人正是呂豫行和終葵桬。

當他們在山裏走了一段時間後,呂豫行註意到終葵桬呼吸急促、面色煞白,他問過她,但她卻總是言左右而顧他言,他無奈只好暗自留意著。

又走了一會兒,他察覺不對勁,終葵桬的越來越慢,漸漸落在他身後老遠處,他回頭時,正巧看見她正取出一個小紙包,抖開後,一仰頭,全部倒進嘴裏。

當紙包裏的東西,完全呈現在呂豫行眼中時,他感到無比吃驚。那是白色的藥粉,在百年前還十分常見,現在雖有但太過隱晦。沒想到終葵桬竟然在服用禁藥,難道她受過很嚴重的傷?但是這種飲鴆止渴的方法,無非是在慢性自殺,真是太不應該了!

他們剛進山,婲姀就發現他們了,可還沒等她親自出去趕人,他們就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失去蹤跡了。婲姀本以為那兩人自己走了,於是也沒太在意,誰知後來竟然扯出那麽多事情。

風苜蓿是道家弟子,她祖上倒七代曾與愚公後人交好,成為莫逆之交。到了風苜蓿這裏,家族僅剩她一人,她與愚公後人交情泛泛,沒什麽重大事故,一般都不怎麽見面,沒想到如今對方親自出山來找她了。

來者是愚公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,莫顥。

莫顥告訴風苜蓿呂豫行失蹤的事,想借助她的力量找人。

聽聞這件事,風苜蓿自然義不容辭,發動手中所有的追尋靈符去找呂豫行。莫顥認為風苜蓿熟悉這座城市,找人應該不是難事,就連風苜蓿也如此認為,豈料結果卻出乎他們意料。

“為什麽找不到他,難道他遭遇不測了?”莫顥一想到這個可能,心裏涼了半截。

他早前就聽說風家道法的威力,別說在城市裏尋人,就是放逐全國,甚至全世界都不在話下,皆因為他們的靈符。可現在靈符都回來了,顯示的結果卻是查無此人,若不是離世,怎麽可能會找不到人呢?

風苜蓿到比他鎮定,起先看的結果也略微吃驚,但她的想法和莫顥的想法大相徑庭,因為她猜出更為合理的原因,於是寬慰他道:“你別多想,如果人真的不在了,靈符都能找到他的屍體,可是靈符什麽都沒找到的話,反而證實他很可能還活著。”

她這話給了莫顥很大的希望,他迫切地問道:“那他人現在在哪裏?”

“這……我不是很肯定,依照靈符找不到人的情況看來,他也有可能身處在,一個被隔絕起來的空間,那個地方能阻擋一切法力,所以我的靈符很有可能是被擋在外面,才不能進去找人。”

風苜蓿檢查了每張靈符到達的地方,除了一個地方有古怪,其他地方,她都能確定呂豫行沒在那裏。

婲姀的地方——玄穸公館。

她知道婲姀與薄南途有約定,婲姀不是言而無信的妖,她應該不會去傷害呂豫行,一定是呂豫行走進了她的範圍,被她扣下了,那麽呂豫行究竟為什麽要去那裏呢?

問過莫顥,莫顥也不清楚呂豫行是因為什麽事情,不辭萬裏到那裏去,等聽見風苜蓿說那裏有一個厲害的女妖,頓時緊張起來,讓風苜蓿快點帶他過去救人。

風苜蓿臨走前,給薄南途打了個電話,然後收拾好東西,就和莫顥出發朝那裏去了。

婲姀不意外看見薄南途和風苜蓿出現在自己的公館中,但是看見風苜蓿帶著除妖的武器和一個陌生男子時,她很是不喜。

“你們全副武裝,來見我是什麽意思?”

薄南途無視婲姀眼中的薄怒,眼珠在風苜蓿身上溜了一轉,然後又轉回來面無表情地對婲姀說道:“這件事與我無關,我是被她叫來的。”

這個她自然是指風苜蓿。

聽薄南途這麽一說,婲姀又怒目瞪著風苜蓿,她一向反感所謂的正義之士,在面對風苜蓿的時候難免心情不好,於是口氣也有些不佳:“女道士,你不要耽擱時間,有事就直說吧。”

風苜蓿開門見山,“前些天,有一個男人踏進你這裏,你是不是抓了他?”

婲姀聞言緊鎖眉頭,仔細回憶一下,才依稀想起是有這麽一件事,不過……她眼神在風苜蓿他們身上滑過,嘴角一勾,懶懶回道:“我沒有抓他,我正要動手時,他人就不見了。”

“真的?”這是莫顥問的。

他初見婲姀,甚是驚為天人,不敢相信這樣的女子會是妖,妖女身上怎麽會有如此謫仙的氣質?可是細看她眼中詭譎波光,他便清醒過來意識到,眼前女子並非如表面上那麽簡單。聽到她回覆風苜蓿的問題,情急之下,沒過腦子就直接問出來了。

果然,婲姀感覺自己遭人質疑,臉色變得不善。

她嘴唇緩緩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,偏過臉冷冷地註視著莫顥,那眼神深不見底,被註視的人,仿佛正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。在莫顥以為她要發怒的時候,她唇邊又綻出三月春花般絢麗的笑容,如和煦暖風拂過的話語在耳邊響起:“當然是真的。”說完,轉過臉不再看他,又沈了下去。

莫顥見識了一次女人翻臉比翻書快的樣子。

薄南途受不了婲姀,這莫名發神經的模樣,直接痛快說道:“那人是愚公一族的後代,你能確定他離開這裏了嗎?”

“當然了,我才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,留一個沒用處的人。”婲姀嘴上如此說著,心裏卻在想愚公的後人,為什麽要到她這裏來,莫不是專門來對付她的?這個念頭在心裏剛一閃出來,就立馬被她推翻了,她和薄南途定下約定,如果真是針對她而來,薄南途不會如此氣定神閑地來質問她。

那麽,一定為了其他的事?

她不禁又回想起,那天她看見的那一幕,突然發現一個問題:“等等,你們為什麽只問男人,而不問那個女人呢?”

風苜蓿和莫顥異口同聲問道:“什麽女人?!”

見他們這反應,婲姀了然於心果真如她猜測,他們不知道還有一個女人。

“當天是一男一女來的,他們也是一起消失的。”

風苜蓿不清楚婲姀說的是真是假,用眼神尋問莫顥,可對方也是一頭霧水。如果真有那個女人的存在,那麽問題很可能在那個女人身上。

風苜蓿在婲姀的同意下,翻查了整座山,的確沒找到人,甚至沒查到一點蛛絲馬跡,他們只好回去再想辦法找人。

其實他們找的方向沒錯,呂豫行的確在婲姀的地盤上,婲姀查不出來的原因,是她自己也不知道,山裏有那麽一個地方。那個地方就在山背的深淵下面,那下面是一個天然靈道場,而呂豫行也是偶然發現的。

呂豫行剛進入這座山,就感應到這座山裏有奇異之處,他探查山脈後發現那個靈道場,走到山頭上正打算走近看仔細些,卻不慎被人從背面推了一把。

掉下去時,他擡頭向上一望,看見終葵桬站在他之前站的位置上,望著不斷下墜的他,露出詭異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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